既然使用了雲門的「風‧影」介面,自然也要轉貼「風‧影」的相關文章來表示支持嘛!喜歡「風‧影」那雲的聚散的飄逸模樣,愛哪! by 伊笛
雲門「風.影意象」 【中國時報‧人間副刊‧流動的裝置藝術】
施叔青 (20080507)
隨著筆墨運行,觀眾跟著舞者不斷換位,在時間之流裡聚散流動,虛實相間,大片留白消解視限,迅疾如旋風的跳躍動作,以婉約輕柔如蛇形來破除……
紐約古根漢博物館舉行蔡國強的回顧展,四月初雲門舞集應邀表演了兩場「『風.影』意象」,演出分為兩個段落,先是由蔡國強與林懷民在地下室劇場進行藝術與舞蹈的對話,說明合作過程;由於雲門檔期排滿,無暇分身參與北京奧林匹克開幕演出,林懷民建議另一種合作方式。
「『風.影』意象」契機來自蔡國強對自然現象的觀察。長時間在戶外舉行爆破裝置藝術的他,提出心中的好奇:「地平線上的石頭,看不見的風從石頭吹過去,舞蹈家是表演風?還是石頭?」
風之外,另一個是令他著迷的影子:
「古代武術功夫境界很高的高手,找不到可以和他對打的對手,很寂寞,只好在月光下和自己的影子對打,影子速度飛快……。」
如是,蔡國強以「風.影」為主題,隨性創作了兩百多幅水墨、速寫小品,激發林懷民編舞的靈感。
「舞蹈不能不動,蔡先生告訴我一個故事:出家後的弘一法師不肯與求見的日本妻子會面,只見他僧袍一角在門邊翻飛而逝,那個袍角隱逝的意象令我難忘……。」
「『風.影』意象」於焉誕生。
座談會上穿插了雲門舞者於2006年台北國家劇院首演的「空中風影」及「風.影」舞蹈片段。舞者精湛的技巧所展現的生命活力,傾倒了在場所有觀眾。
下半場移師在古根漢博物館的圓形大廳,林懷民為這具有特色的建築量身打造改編原有的舞蹈。
蔡國強的雕塑作品沿著迴旋的展廳蜿蜒而上,藝術家為他中箭的老虎,沿著斜坡匍匐而上的狐狸選擇最富戲劇性的瞬間動作來塑造。
「雕塑是靜態的,凝止於一個最具戲劇表現的剎那,與充滿動感的舞蹈不同,舞蹈靠肢體連續性的動作,必須在長時間之流才能完成,不像瞬間靜止的雕塑形象。」蔡國強談到這兩種藝術的差異:「我做的老虎、狐狸是假的,而雲門的舞者會流汗,我可以聽到他們騰空著地的聲音。」
如何在靜態的裝置藝術和靠肢體躍動來表現的舞蹈,兩者之間找出一脈相承的內在精神,從而與觀眾產生互動?
藉著多元化媒體和舞蹈燈光效果,林懷民把古根漢博物館轉換成為「『風.影』意象」流動裝置藝術的舞台,象徵風的聲音──風是白色的──背上插著白色的天使羽翼從三層高的展廳御風而行,旋轉飛奔而下,影子是黑色的,從頂樓傾洩而下的黑色絲綢瀑布沒完沒了,好容易終止了,觀眾在圓形大廳看到了風與影的結合,舞者揮舞手中的白色大旗,再現蔡國強爆破藝術的現場,運用燈光音響效果,把蔡國強戶外空地的爆破投影到旗幟上。
這些經過剪裁,摒除戶外自然環境,如天空、飛鳥、遠山、樹林的背景,擇取藝術性最高的畫面,配合轟響、強烈電光、煙霧、碎片漂浮的聲光,舞者把觀眾揮舞進入現場,讓大家有如身臨爆破之境。古根漢圓形的空間令爆破的效果更為集中,其震撼力遠遠超過扇形的劇場。
兩支黑影幢幢的舞蹈,穿著帥氣無比的黑色緊身衣的舞者,演繹林懷民結合了太極導引、武術、靜坐所創造的舞蹈語彙,或匍匐在地,或投影無線拉長表現黑影,我想到去年十一月雲門在紐約布魯克林音樂學院,下一波藝術節的「狂草」。
與「『風.影』意象」有異曲同工之妙,「狂草」是由書法美學汲取靈感的舞蹈。
早在演出之前,林肯中心的表演藝術圖書館展覽歷年來雲門演出的海報及劇照,而由一個外國舞蹈團做為慶祝下一波藝術節二十五週年的首演,更是極為難得的殊榮。
舞者把舞台當作宣紙,以肢體動作與草書對話,導引體內遊走的氣脈,整合身心,由進出的氣帶動身體,技巧與心相應,用身體取勢,彼此之間以呼吸互相招引舞動,提頓轉折,大開大閤,舞者把靜態的書法轉化成具體的形象,讓字體從宣紙上活了起來,隨著筆墨運行,觀眾跟著舞者不斷換位,在時間之流裡聚散流動,虛實相間,大片留白消解視限,迅疾如旋風的跳躍動作,以婉約輕柔如蛇形來破除,有如古人形容的「重若崩雲,輕如蟬翼,導之則泉注,頓之則山安」。
林懷民的書法三部曲,從有固定章法的行草到以宋瓷冰裂痕為背景,凱吉的音樂,講究禪味空間,一直到超乎規矩之上的草書,展現出更純粹,抽象的舞蹈美學,舞者由內而外,更放鬆自由,有機的舞步將「狂草」提昇到一個靈性世界的追求,對不熟悉東方冥想靜坐的西方觀眾而言,如果不以安靜的心情來欣賞,企圖走進舞者的內心世界,會是一個不小的挑戰。